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我国教育界，有一个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这是一道系统性的社会难题，如何从知识型、技能型人才教育模式，向创造型、发明型人才培养方法转型，古代中国建立以儒者（有德有学的文官）入仕途体制，欧洲近现代化形成了以技术发明而成为企业家的知识产权体制，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是确保人才系统运转的关键一环。 “在我国知识产权界，也有一个‘宋柳平之问’，华为首席法务官宋柳平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华为同样的专利技术，在国外卖的是钻石价，而在国内卖的是白菜价？”6月8日，在深圳召开的“开拓创新视野：2022创新和知识产权论坛”上，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中国分会会长、原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局长田力普说。 这和“钱学森之问”有共通之处，前者站在学界视角，后者站在产业视角，都切中了知识产权的现实难题。专利收费往往是研发型企业的重要收入来源，更重要的是，建立知识产权护城河，能够极大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但实际上，华为对知识产权的使用显得很是“克制”。 华为知识产权值多少钱？ 宋柳平在2022创新和知识产权论坛上提到，过去三年，华为公司面临着严峻的外部环境，而越是在困难的时期，越考验华为对未来投入的决心。 2021年华为公司的研发投入达到人民币1427亿元人民币，占全年收入的22.4%，研发费用额和费用率均处于近十年的最高位。目前华为研发投入在全球企业中位居第二，近几年每年在基础研究上的投资都超过人民币200亿元。 通常来讲，具有商业经营属性的企业往往会平衡投入和产出，从而形成较为健康的经营现金流，当遭遇极大外部压力时，研发作为成本中心也面临开源节流的压力，开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专利收费变现，节流就是缩减研发人力和资源开支。 而从华为公布的数据分析，华为没有选择节流，继续维持高位研发支出，同时开源专利收费也以较为稳定的方式进行。 例如华为知识产权部部长樊志勇提到，过去五年，已有超过20亿台智能手机获得了华为4G/5G专利许可；目前每年还有约800万辆网联车获得华为4G/5G专利许可。 华为2021年开始收取5G专利费用，每部手机最高收费2.5美元，相比其他通信厂商，华为的专利收费比例更低。公开消息显示，爱立信收费在2.5美元到5美元之间，诺基亚收费上限为3欧元，惯于开发专利商业模式的高通，则是按照比例收费，5G单模手机2.275%，多模手机费率3.25%，最高达13美元。 根据Clarivate发布的《Demystifying the 5G standard essential patent landscape: Phase 3》报告，截至2021年12月31日，共有超过46,322个5G声明标准必要专利家族。其中，在五大专利局中拥有至少一项授权专利的前六大公司分别是：华为、三星、高通、LG、诺基亚和爱立信。 华为以5108族占比18%排名第一，三星以3106族占比11%排名第二，高通和LG以10%并列第三，而前6名公司占比则接近62%。 国际和国内专利保护期都在20年左右，即随着产业的发展，前代专利逐渐解锁，所以国际企业往往对待专利收费大多是“应收尽收”，高通等企业年入专利费达到了数十亿美元规模。正如通信产业的发展轨迹，华为等中国企业的专利越到后期价值越高，前期研发投入逐渐转换为专利，才能积累丰富的知识产权池。 华为如何看待知识产权？ 在知识产权领域，有价值的专利就是金钱，甚至可以是武器，没有遭遇过专利诉讼的巨头，算不上真正的巨头，华为三十余年的历史上也曾经遭遇过多次“专利流氓”，既有来自于业内厂商的专利互诉，也有来自没有实体业务公司的专利碰瓷，专利也是企业走向国际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就提到，以前华为打造知识产权是为了自我防卫，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业务安全而努力。技术创新是基于开放共享，互相学习、互相尊重（交易）的基础上才能发展起来。我们要基于可获得的许可及基于专利规则来做出世界上最好的产品来，不要不理解人家已有的创新而埋头苦干，也不要绕路产生更多的消耗。 华为要建立科学合理的知识产权价值观，第一，要持续保护好研究创新成果，在全球范围内积极构建高价值专利包；第二，继续发挥专利保护公司全球业务安全的作用；第三，通过合理收费奠定华为创新者形象；第四，通过构建合作伙伴，精选专利池、专利运营公司开展合作。 也因此，华为积极构建自己的知识产权竞争力，华为本次公布了十大发明，包括大幅提升算力的高效能乘法器和加法神经网络，基于多目标博弈的智能驾驶决策方案，数智光分配网，基于叠代的全精度浮点单元，高清、大画幅创新AR-HUD解决方案，确定性IP，风筝方案，BladeAAU基站天线极简部署与室内分布式Massive MIMO方案，动态频谱共享5G Single Air方案，存储全局均衡扩展高可靠AA集群方案，鸿蒙网络聚合加速与内存扩展。 可以看出，华为十大发明具有广度和深度两大特点，其一，涵盖计算、存储、IP网络、自动驾驶、鸿蒙等各个方面，华为拥有ICT领域最宽的产品线，不仅体现在商业化产品，也体现在基础技术积累。 其二，十一项发明呈现出统一的趋势，皆为底层根技术范畴，上层应用愈是繁荣，愈需要健壮的底层技术，其难度也就更大，华为鼓励并坚持深耕技术科学和前沿技术方面，做突破性的创新研究和探索，来源于三十余年来持之以恒的研发策略。 华为如何经营知识产权？ “屠龙者”成为“恶龙”的故事没有在华为身上重复，从弱小至巨头的三十余年里，华为深刻体会了专利诉讼的心酸，拥有了专利武器之后，华为站在繁荣产业链的视角经营专利，由企业行为上升到产业行为。 华为认为，专利收费不能为了收费而收费，但也不能要得太低，要得低了，就遏制了整个社会的创新，没人愿意再投入研发，会形成事实垄断，也不符合法律要求的公平合理无歧视原则。 创新者可通过专利获得两项基本权利，排他性权利和通过分享获得回报的权利。华为申请对部分专利享有排他性权利，但对大部分专利，华为选择与行业分享。 樊志勇提到，华为还积极与专利许可运营公司合作，为主流标准提供“一站式”许可。专利质量是专利池成功的基础。中小企业以及垂直行业公司通常没有能力评估大量ICT专利的技术优势，而专利池可帮助他们更高效地获取专利。 华为基于对行业标准的巨大贡献，获得大量优质专利，将助力专利池合作伙伴和被许可人取得成功。例如在视频技术领域，目前已有260家厂商、全行业超过10亿台的产品通过专利池获得华为HEVC专利许可。在Wi-Fi领域，华为正与业界同行和经验丰富的专利池运营公司合作，构建新专利池，推动下一代技术的发展。 “预计不久之后将发布这一新专利池。该专利池预计每年将为全球超过30亿台Wi-Fi设备提供一站式专利许可。此外，我们也在积极与许可专家和主要的专利权人讨论5G专利联合运营方案，希望提高许可效率，让消费者和行业以更低的成本获取蜂窝技术。”樊志勇表示。 商业世界流传一句经典的论断，“一流公司做标准，二流公司做技术，三流公司做生产”，虽然并不尽然正确，但也反映出大的趋势，以华为为例，华为对知识产权的开放态度，极大推动了行业发展，后来者可以在相对公平的基础上再创新。 “我相信越来越多的ICT行业的公司会跟我们达成这种许可和交叉许可的协议。同时，因为万物互联的世界，我们其他的一些行业也会进入到我们这些许可和交叉许可，比如未来的网联汽车、智能汽车，智能是一个重要的技术，在这个方面我们相信也有合作的空间。我们希望华为是用开放、透明、合作和合理的方式，来跟我们的相关产业来构建这样健康的产业生态环境。”宋柳平说。 田力普表示，世界未来的竞争就是知识产权的竞争。华为近几年来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不仅没有被压垮，而且更加强壮，还附带着激发了国人的自主创新意识，这就是华为在知识产权领域强大国际竞争力的具体体现。 中国近年来不断加强知识产权建设，《知识产权强国建设纲要（2021─2035年）》和《“十四五”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和运用规划》等知识产权体制逐渐完善。在根技术重要性凸显的当下，一家家公司重视知识产权投入，带动一个个行业集体演进，从而形成更广范围上的科技竞争力，源源不断正向循环，知识产权背后体现的是企业、行业乃至国家的核心竞争力。 （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 | 张帅，编辑 | 盖虹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