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回归，孟晚舟 “你注意到了孟晚舟在落地瞬间的手势了吗？”老丁问我。 在孟晚舟乘坐的包机到达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的瞬间，记者捕捉到了这样一个特别的画面——孟晚舟用食指紧紧抵在舷窗上，久久不肯放开。 老丁不是记者，而是曾经的国际刑警，几年以前，我们曾一起探讨马航MH370航班的行踪，他的分析和判断能力，给了老萨很多启迪。2021年9月25日的晚上，我正在这位老兄那里，便和他一起在电视机前观看了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552航班到达深圳的实况转播——被扣押了1028天的孟晚舟，正乘这架飞机返回华为总部所在的城市。 “这个手势是怎样的暗示？”我问老丁。 “不好说。”老丁道，“不过2014年我去外面办一个案子，那个男的每次和他爱人通视频，夫妻两个都是把手指尖顶在屏幕上，两个人几千里隔着一个屏，手就抵在一起。” 一瞬间，我便有些愣怔，不知道孟晚舟在那些她自己说的“深夜痛哭”的日子里，是不是也曾和家人隔着屏幕指尖相抵。 其实，这还有其他解释的。 我曾到机场接过一个朋友，很久没回家了，而且也曾以为自己再无法回来，他说落地的时候，是把脸颊贴在舷窗上，因为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回家了，而此时此刻的舷窗玻璃，是离家最近的地方。 老丁的职业让他的思路总有些猝不及防。比如听到孟晚舟可以回来的消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航班安全吗？”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俗语说兵不厌诈，眼看加拿大不肯完全按照指挥棒转，达不到把华为首席财政官引渡到美国的目的，如果先让你放松警惕，再在归国途中来一个“空中骑劫”，老丁认为美国人完全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其实加拿大也难，让他扣人是特朗普时代的事情，如今就算按要求送过去，那边拜登领不领情还是个问题呢！这不，好好的小特鲁多，愁得胡子都白了——早知如此揽这么大的烫山芋你图什么啊？ 同意和解后再拦一下CA552不是没有可能。 2017年，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Шойгу）的座机在飞往加里宁格勒时就曾被北约的F-16叮咬过。 我个人倒不认为美国人会不智到如此地步，但放纵某些鹰派弄个战斗机在航班回国途中绕着转两圈，放几句狠话，甚至无中生有地来一个“你飞机上疑似有贩毒集团成员，请跟随我落地检查”都有可能，至少能恶心你一下，找回些面子。 有这种担心的不仅是老丁，跟一位民航的老同事通电话，对方也不无忧心地叨唠——怎么用了这么个号儿啊…… 哪儿都有迷信的人，民航也一样。好像我国的航班有个特点，带3、6、9号的基本不出事（原因不详），而国际航空公司虽然服务一般，但安全上也很出色（个人认为主要因为机型挑剔，机龄短）。唯一同时打破这两个成例的便是2002年国航129号的事故，而且那架出事的航班恰好飞机编号的后三位是552。 出事的B2552号波音767飞机。 不过，我觉得这位老兄如此嘀咕，纯粹属于“关心则乱”。 这种普通人对于孟晚舟的关心，更多的是一种对于一个人，特别是同为中国人的关切。网络上有不少的声音，讲我们怎么能与华为的首席财务官感同身受？她的地位、收入、朋友圈，以及在加拿大的房子，是你小老百姓能感同身受的吗？ 这声音有点古怪，因为谈到孟晚舟事件，好像没有人首先会想到这个。 其实这些不同，更能让我们感到孟晚舟事件背后的酸楚——如果中国人混到孟晚舟这个份儿上，依然想抓就抓，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要是一个普通中国人摊上事儿，又能上哪儿能说理去呢？ 无论怎么说，哪怕按照美国的诉讼说明，作为个人孟晚舟都不是一个实施刑事犯罪的罪犯，华为在美国不是没有代表机构，你起诉控告一个公司，不是没有对象。 大道理，就不讲了。从细节上来说，这次孟晚舟归国的航班，显然考虑到了技术上的规避。 走的是飞越北冰洋的航线，绕开了阿拉斯加和阿留申群岛，在那些地方的领空美军有权利升空拦截，现在总不能说北极也是你家的吧？ 这个细节很多朋友都注意到了。而且，飞机上还有中国大使，拦截大使的座机，这份对国际法的冒犯，谁都得掂量掂量。 同样谁都知道能够让孟晚舟事件这样解决，丛培武大使付出了多少努力，而这位亲自送孟晚舟回家的大使，在欢迎现场却低调得仿佛丛林中的一棵树。 估计，大使先生是来不及回家看一看的，因为那样就要隔离，使馆的工作等不得。我估计他大概率就地返回岗位，仅仅来得及摸一下故国的土。 忽然注意到另一个细节，老丁道：“还是波音啊……” 虽然回避美国可能的拦截，但孟晚舟乘坐的是一架美国波音777-300ER型客机。 而至少有4000架飞翔在世界各地的波音飞机，使用着中国生产的零件。剪不清，理还乱，本可两利，何至相杀？或许这就是今日中国和美国关系的真实写照。 中国和美国已经在地球上有着太重的分量，互相争斗的代价，这个星球都未必吃得消，希望孟晚舟的回家会带来一些希望的风，不仅对两国，也对世界。 看完转播，老丁问我对什么感触最深，我说感触最深的正是对孟晚舟本人，在深圳落地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是什么不一样？”老丁有些好奇。 在加拿大1028天中的孟晚舟，展现的是坚定、冷静和成熟。 哪怕带着脚镣，依然带着东方式的微笑。 这几乎定格了她的形象。 然而，当回到深圳宝安机场，出现在红地毯上的一瞬间，感到孟晚舟的整个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一刻，忽然感觉到她曾经背负的重压，也忽然看到了甩开巨岩之后的放松。 如果观看孟晚舟在深圳宝安机场那段简短的视频，你会感到一个真正华为CFO的回归。 是的，不仅是回家，而且是回归。 一个华为女企业家的张扬、自信，对未来的期许，对工作的热情，都在那短短的时空中展现出来，我们仿佛又找回了那个和她父亲并肩奋战的“华为公主”的身影。 那一刻，我们终于知道，1028天的拘禁，不但没有能让这个叫做孟晚舟的中国女子屈服，而且没有能够让她改变！ 期待着，孟晚舟的回家，不但是一个女儿的回归，更是一个中国女企业家的再上征程。 那，是一定的。 【完】 欢迎关注公众号【萨苏】（sasutime）